花了几百万, 就为了眼前的这些破烂? 第一次听说“旧物仓”时, 小编跟所有人一样震惊了;
杨函景,就是把这些破烂捡回来的人。他从2003年至今,一直坚持在做这件事。
人们叫他“旧物君”,当然也会背地里称他是“疯子”,杨函景不介意,坐在自己收集回来的破烂里,笑眯眯地说:我可是全世界最富有的那个人。
因为他收集的不是旧物,而是关于厦门,这座城市的记忆。
“我是全世界最爱厦门的一个人”。杨函景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,小编相信这话是真的。
他是贵州人,特别喜欢厦门这座城市,大学毕业后便来到这里。他爆改老别墅,用来经营过红茶馆、葡萄酒馆、旅舍等二十多家店。
最多的时候,他手上经营着十几套厦门的老别墅,圈子里都把这位策划人当成传奇,他们常说:“杨函景真的懂厦门。”
老别墅
他会去旧货市场,淘很多老宝贝,放进别墅里当装饰。一桌一椅,都是过去真实的模样。
爱旧物也是从这时候开始。他发现本来没有温度的旧物,因为和人们长期的相处,竟然有自己的故事和味道。
他收集回来的老物件
他不愿意将就,也不肯过度商业化,人们爱他执拗的理想主义,但理想的成本太高,他破产了。
当杨函景环顾四周时,才发现留下来的,竟然只有收集的上万件旧物。
那阵子,刚好刮起一阵复古浪潮的风,很多人听说他手里有旧物,都慕名寻了过来。
杨函景印象最深的是,有个中年人,隔着几座城市,也要特意飞到厦门,就为了寻找一只上世纪60年代的鸡公碗。
他说小时候外婆常用这碗煮面条给自己吃,现在他长大了,外婆也去世了。他已经找了好久,就想寻回这只碗,留下自己儿时的温暖。
杨函景忽然意识到,旧物是我们回忆旧时光的入口,原来它一直悄悄在打动着每一个人。
于是在大家都等着他东山再起时,杨函景干了件惊掉人下巴的事——捡破烂。
既然没有人收集过去的温暖记忆,那就自己来吧。
他开始在鼓浪屿上溜达,看到垃圾堆里的旧桌子、椅子就走不动道。常常有路人看着他在吃力地扛东西,惊讶地说:“天呢,这垃圾你也要。”
他还会拿着破手机开玩笑:夜里思念一个人,怎么电话老打不通呢
别人眼里是垃圾,杨函景却觉得自己像是运走鼓浪屿宝藏的国王。每次捡回一大堆宝贝,乘货船上岸时,都特别得意。
同船的路人却“哐当”一声,踩碎了一个珍贵的相框,结果对方不道歉,还嚣张地说:“赔?你这垃圾值几个钱啊。”
后来杨函景和菠萝君聊起这件事,他说这是自己捡破烂最心痛的一次经历,但别人不理解也很正常,因为只有爱才能让旧物变成宝贝。
每天捡破烂,手能脏成这样
朋友觉得他疯了,一帮人一起出去吃饭,他看着旧工地的花砖好看,非要立马去捡。怕被碰碎,饭都顾不上吃,带着一堆破烂就往家里跑。
他走路的姿态也变了,东看看西瞧瞧的,生怕错过了什么。特别是那眼神,跟贼一样。
遇到那些骑着破电瓶的废品回收者,就跟见了亲人一样。违章搭建的屋里,只有一盏昏暗的灯光,杨函景却说那是自己淘宝最爽的地方。
看着自己白捡来的破烂,也能卖钱,厦门各地的废品回收者、拉板车的工人、居委会大妈自愿发展成他的“线人”。
大字不识几个的老人家,却能熟练背出“金主”的手机号码。一发现好货,立马给杨函景报信。
甚至有人收了一车破烂,直接拉到杨函景的院子里:“小杨啊,这个东西,你看要不?”
杨函景说,几年后,他眼见着“线人”都回老家盖房子去了。最初爆改老别墅的自己,倒真成了个收破烂的。
收来的破烂都堆在仓库里
很快,杨函景收集的破烂,堆满了四五个大大小小的仓库。
因为费用、租约到期等各种原因,他常常要带着它们搬家,即便每一个旧物都用报纸、硬纸板仔细包起来,但它们老了,经不起几次磕碰。
2012年7月,为了集中存放这些年收集来的旧物,杨函景租下厦门最烂的工业区的一楼,足足有1000多平。
为了搬家,用到30多辆卡车,一个多礼拜的整理,才有了现在旧物仓的模样。
他给旧物仓取名“Good one”,中文名是故玩,因为美好的旧物,往往只有一件,不可多得。
旧物仓很破,里面也没有昂贵的古董,有的只是过去三代人生活的缩影。
老式大碗柜、拨号式电话机、录音卡带、转起来吱嘎响的风扇,一到礼拜二就花屏的旧电视机……
“这个是我小时候玩过的呢,” “这个我外婆家也有。”
杨函景说,他希望每个人在这里,都能找到自己独家的记忆。
你还记得自己在课桌上,用涂改液写过什么吗?
同样热爱旧物的人们,跑来一车车的拉走。有人要把瓷杯送给自己的父母,录音机刚好回去放自己珍藏的卡带......
虽然每一件旧物,杨函景都很不舍,一想到有人被旧物打动,他的心里又觉得暖暖的。
他始终相信,旧物不是摆设,它是可以回到生活里去的。
他特意找了块板,对每一个来旧物仓的人说一句:谢谢你来领走它们
2014年,厦门要建地铁,沿线的老社区和旧别墅被拆得面目全非。看着被挖掘机粉碎的花砖,杨函景坐不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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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泥花砖早已停产于90年代,它曾经在这座城市度过百年时光,每户人家都铺着的花砖,铺就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回忆。 拆迁,发生在每一座城市里,成了旧物逃不过的命运
现在说没就没了,杨函景只能通过徒手撬砖,再运回旧物仓,能留存哪怕多上一片,都值得庆幸。
只是徒手哪里比的上机器的碾压,无奈的他对挖砖工人说:“你们挖出来的花砖都给我,有多少,我收多少。”
当年老师傅铺花砖,特别讲究手艺,导致现在特别难完整地挖出一片
直到旧物仓的物业找上门,他已经堆了两万五千片,重达32吨的老水泥花砖。
“30吨砖,要是把楼压垮,你负责啊!”物业不准杨函景把花砖放在旧物仓里。
可是……他想对花砖负责。他是旧物君,也是救物君。
他另找一处仓库,专门放两万多片的花砖,房东却说不租就不租了。
“那里放着两万片花砖,真的不能续租吗?” 房东:“没门!”
房东只多给他一个礼拜的时间,一个礼拜后,30吨花砖必须全部搬走。
其实我们常常忽视的花砖,真的很美
“从没想过放弃吗?”菠萝君忍不住问道。杨函景认真思考了一分钟,摇摇头说还真没有。
即便被路人指指点点,从他们不解、嘲笑的眼神里走过;即便为了收旧物,穷到只能吃面条,连一颗荷包蛋都不舍得加......这十几年里,也从来,从来都没有想过放弃。
很多人骂他死脑筋,这些年收集这么破烂,都花七位数了,情怀难道能当饭吃吗?
情怀不能喂饱肚子,可它是拥抱美好事物的能力,“我不想失去它。”杨函景认真地说。
他的疯狂、他的执拗、他不可理喻的理想主义,其实是他相信,过去的美好不只有他一个人记得,他只不过是先帮我们收集了。
抱着抢救回来的花砖,脸都要笑裂了的杨函景。
2015年6月,他带着花砖和自己的故事上了“开始众筹”。他希望筹一个名为时光花园的红茶馆。
这是一家红茶馆,更是一家花砖美术馆,老水泥花砖,是这里永远的主角。
万万没想到,1831人被冷冰冰的花砖所打动。191万元的支持,让67种不同花色的花砖找到了喜欢它的主人,也让“时光花园”在那个冬天,温暖了无数厦门人。
“时光花园”的墙壁、地面, 贴着抢救回来的花砖, 连吧台都镶嵌得特别漂亮;
杨函景还做了花砖桌子、 花砖杯垫…… 只用最普通的玻璃杯, 因为杯底的花色是它最美的装饰。
碎掉的花砖,他也不舍得丢,拼成台灯、做成胸针......
被惊艳的客人好奇地问,这么好看,设计师是谁?
杨函景笑眯眯地说:“时光啊。”
曾经因为理想主义,破产到差点生活不下去的杨函景,最终用理想打败了现实。
“我很庆幸自己一个理想主义者,因为理想可以把你打入谷底,它也可以把你捞出来。”
比如沉重的花砖,差一点压垮了他,这沉重的爱,却让一帮爱花砖的人相聚在一起。
特别是家长领着小朋友走进“时光花园”,当小家伙一脚踩在花砖上,像极了她妈妈童年时的模样。
那一瞬间,旧物成了通往时光隧道的路口。爱,是那把钥匙。
“花砖是纯水泥的传统手工艺制作, 它的花色再过100年, 就像我们对过去的记忆一样, 永远都不会改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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